从浪漫到现实：外卖小哥在社会舞台上的变迁

作者｜张丰（哥伦比亚大学访问学者）

在我所在的书店，由于外观显眼，常被园区的人们用作外卖点。
每天中午，人潮涌动，交接快递的场景成为常态。
公司行政、新媒体小编、直播带货公司的服务人员，他们收入或许并不比外卖小哥高，但无人会将等待外卖的打工族视为底层。
大众却常常把目光投向外卖小哥，认为他们是底层的代表，甚至认为他们每天都在遭受剥削。

外卖员，如今已成为社会观察与创作的焦点。
那些与外卖小哥紧密相关的议题，总能迅速占据热搜榜。
对于外卖小哥的想象，虽然很多与事实相去甚远，但这些想象恰恰反映了社会的偏见与误解。

《我在北京送快递》一书在2023年掀起热潮，售出至17个国家的版权。
书的销量带动了作者胡安焉生活的改善。
编辑透露，书的封面可能带有误导性，尽管书名和腰封中提及“底层”，但它们更多是卖点。
实际上，胡安焉难以被归为真正的底层人士，他的父母是广州的职工。
他所从事的二十余种工作都是体力活，收入不高，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属于底层。

外卖行业的崛起，是平台经济的创新产物。
理想化的平台经济状态下，人们闲暇时送外卖、开网约车，既能获得额外收入，又能保持流动的自由（不受劳动合同的束缚）。
我曾在报社工作时点过一杯外卖咖啡，由报社保安递送。
那一刻，我察觉到这几乎是外卖行业的最佳状态：我们彼此开心交流，我向他表示感谢，双方都感到满足。
那时，我夜班编辑的工作对身体消耗极大，但与体力劳动者相比，我们并未感到被剥削。

社会现实的沉重一面逐渐浮出水面。
过去几年，外卖平台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体育、娱乐业的白领因无法工作而转行送外卖；越来越多的大学生、研究生从体验生活式送外卖逐渐转为全职。
舆论中对外卖小哥的想象开始发生变化。
早期的骑手故事给人带来浪漫感觉，但随着高学历人群进入这个行业，这些故事变得短暂而稍纵即逝。
如今，外卖服务和网约车行业承载着最沉重的就业压力，越来越多的人成为全职骑手。
此时，与外卖小哥相关的叙事开始变得沉重起来：被困在系统之中，一天送餐12小时，为了赶时间而引发的交通隐患等。

当外卖平台开始承载全社会的就业压力时，它变得日常而艰辛。
网络舆论场上有不少人渲染劳资矛盾，攻击企业家。
随着就业市场的困难重重，年轻人很难找到好的工作机会，而外卖员人数庞大且流动性强，这使得他们成为许多故事和社会焦虑的载体。
在短视频时代，关于外卖小哥的作品更容易获得流量和关注度。
仔细观察会发现，许多故事更像是传说而非现实。

今年流传最广的一个故事是关于一位大学生去小区送外卖时发现自己的同学竟然是保安。
有些以此为主题的视频看起来很有创意，但实际上都是创作而非新闻报道。
这样的故事具有现实基础，因为送外卖和当保安的大学生都很多，碰巧遇到同学也并非不可能。
这仍然是创作而非真实事件。
如今，关于外卖小哥被剥削的故事更有流量，这类创作也因此变得值钱。
事实上，它几乎成为视频平台的一个主要门类。

社会偏见的利用并不意外。
在经济下行、压力增大的时期，企业家的形象往往越负面。
舆论场上对资本家和剥削的批判成为常见的主题。
智能手机时代，互联网用户众多，观看视频的用户占大多数，这种叙事方式更有流量。
一些人通过编造资本家和剥削故事来牟利的现象并不罕见。
已经有报道指出，这类视频创作存在产业链和资本运作。
选择外卖行业作为创作对象的现象在逻辑上几乎成为一种必然。
大多数博主并非外卖从业者，他们创作的关于外卖小哥被剥削的故事往往带有一种真正的偏见和社会权力的凝视。
相比之下，来自一线外卖小哥自己拍摄的视频更加真实生动。

外卖诗人王计兵、快递作家胡安焉的创作也能证明这一点。
他们从未使用过“剥削”这个词。
这些真实的声音反而更能体现社会的多元和复杂。
舆论场上的种种现象与社会现实相互映照在这个社会舞台上一个小小的外卖行业变迁展现了时代的缩影在思考与反思中不断逼近真相与正义我们期待着更多理性的声音能在这个多元的社会中被听到与理解本文系凤凰网评论部特约原创稿件仅代表作者立场时代在变迁我们也在成长的道路上不断前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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